華尹

生まれて,すみません。

[Pianist 續] 未了因

    「年輕人。」剛結束今晚的演奏,自後臺走出,音樂會已然散場,空蕩蕩的演奏廳,只留一抹身影獨對鋼琴悵然,好奇之下,我走過去,正巧對上青年深邃的眼睛。
    天空一樣,讓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他。
    「表演已經結束了。」
    「謝謝您的提醒。」
    「那怎麼還留在這?」
    「我最景仰的大師剛才在這表演,」輕撫琴身,青年勾了勾嘴角「我沒足夠的錢買票,所以想來看看大師演奏過的地方。」
    「哦……席皮爾曼嗎?」
    「是的,我每天都聽他的音樂廣播,總有一天,我也要像他一樣,在這麼棒的音樂廳演出!」
    青年看著偌大的音樂廳,雙眸映著室內微光熠熠生輝,像我曾見過的那雙眼,湛藍美麗,在月色中星光點點。沒來由地,他,和他,在我心中悄悄重疊。
    「小子,你叫什麼名字?」
    “Wilhelm.”
    聽見這名字,我眼瞼微顫。
    Wilhelm,是你嗎?
    時隔多年,你來到我身邊了嗎?
    視線不住凝視青年的臉龐,英挺俊俏,幾分陌生,幾分熟悉。
    「你也學琴嗎?」
    「是的。」
    「彈一曲吧!」
    「咦?」
    「彈吧!」
    那年輕人猶疑地坐下,一個和弦、兩個和弦,然後輕輕敲成一首曲,恰恰是與那人初會時的樂音,然而多了點月光,多了點希望。看著青年細緻的面容,剎那,永恆,永恆,剎那,我感覺自己與他的邂逅能亙古長存。
    「好美。」曲畢,我這樣告訴青年,儘管想親自教導他,可惜我明日便必須離開德國,前往下一個巡演地,對一位近六十的老人,巡迴演出確實是個艱辛的考驗。
    「謝謝。」那青年看看錶「時間不早,我該走了。」他自琴椅上起身,前進兩步,又折了回來「老先生,這外套您穿著,外面正下著雪呢!早點回家吧!」
    青年脫下大衣遞給我,那身影,那動作,那片記憶裡的銀白。
    「你呢?」
    「沒關係,我有兩件,另一件更暖呢!」
    「我走了,再見!」
    望著青年闊步離去的身影,我披上他的大衣,雙眼竟濕潤起來。走著走著,他忽又似想起什麼定在原處,轉過身,我倆的視線在空中交會,心底一股寂寞的思念。
    懊悔,蔓延。
    他的眼,深深看進我的靈魂,看盡塵世未了因,看穿此生未盡緣。
   然後,他輕聲開口,那溫暖的嗓音。

    “Wie heißt du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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